千歲 2013｜小茶餅
Millennium Grace
Small Tea Cake

2012年她跑遍雲南茶山，始終沒找到想要的那片葉子。隔年春天，當地一個馬幫後代捎來消息：來大雪山，有妳要的東西。

她從桃園飛昆明，轉臨滄，三小時大巴，一小時中巴，又在轎車裡晃了兩小時，終於到達村寨。這還只是起點，最後還要換乘騾子，在樹林裡顛夠四小時。

從騾背上下來時她脊椎已在嘎嘎抗議，拖著沒知覺的腿不知走了多久，她才意識到不對，為啥這些參天大樹都架著雲梯？

嚮導說：「這是茶樹。」

她眨眨眼，塵土還掛在睫毛上，啥？

「這裡的茶樹喝過宋朝的雨水。」

她抬頭使勁看，才看見樹頂上的採茶人，像螞蟻攀著巨人的手指。

「妳知道，樹有多高根有多深。」

她小心翼翼踩上積葉，乾脆的聲響和童年踩在自家茶田間很像，只是這裡的葉厚得像床老棉被。

暮色開始下落時，採茶人翻身下梯，她看著四下無人，突然伸手環抱茶樹。樹皮粗礪摩擦著臉頰，老葉沙沙搖曳，某種溫熱從掌心傳來——像是整座山的脈搏，「活著的時間」。

她把茶取名千歲。